经典是常读常新的,特别是对于那些对思想史演变和人类社会发展有重要影响的作品来说,更是如此。众所周知,《资本论》是马克思的代表作,在今天经济全球化时代重新研究这一著述,具有重要意义。基于多年的研究和阅读,我提出一种思路和方式,即“返本再出发”。这里的“本”既指原始文本文献,也指马克思当年真实而复杂的思想及其形成、变化过程。也就是说,在今天要实质性推进《资本论》研究,具体说来,必须从权威而完整的原始文本出发,以把握马克思深刻而复杂的资本理论及其论证逻辑;必须在总结以往研究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实现研究思路和方式的转换;在全球化视野中,全面认识资本的本质、功能及效应,以推进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当代发展。只有这样才能矫正以往对《资本论》偏颇、狭隘和并不到位的理解,避免简单化、极端化的评论,也才能对其思想史价值和现实意义做出合理的解释和准确的定位。
随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第二部分“《资本论》及其手稿卷”15卷24册业已出齐,再加上其第三部分“书信卷”第8—35卷大量涉及《资本论》的通信和第四部分“笔记卷”第2—9卷所刊布的作为《资本论》准备材料的四个笔记等文献的刊布,马克思准备、写作、修改和整理这一著述的曲折过程将被完整地再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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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辩证法》由法兰克福学派第一代理论家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合著,写作和出版于20世纪40年代,是法兰克福学派最为重要的代表作之一。如果参照黑格尔关于“哲学是被把握在思想中的时代”的说法,我们或许可以说《启蒙辩证法》是以否定的方式来把握其时代主题。在法西斯主义统治的时代背景之下,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在流亡美国期间开始此项研究,其初衷是直面时代困境,在思想的高度上回答我们为什么没能通过启蒙进程达到美好的人性化社会,而是跌入了“新野蛮主义”,即一种有着高度合理化外表的野蛮主义。这原本是一项具有跨学科性质的研究,涉及研究社会现实各个不同方面的多门人文和社会科学。但随着研究深入,他们逐渐认识到整个时代精神已经堕落,各门科学都已被实证主义精神所渗透,支撑此项批判性研究的科学已经不复存在。于是,研究主题被进一步聚焦为对理性的自我毁灭的批判,即对启蒙理性的辩证法的研究。更准确地说,理性在这里并非是指与现实生活相互分离开来的抽象理性,而是指在权力的中介之下被实现和展开为社会现实的理性。
《启蒙辩证法》断定,启蒙已经走向了自我毁灭。这意味着近代启蒙已经彻底走向了自己的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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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辩证的想象》中,马丁•杰伊这样说过,没有阿多尔诺,法兰克福学派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言下之意,没有阿多尔诺,法兰克福学派批判理论就没有这样的“深度”和“高度”。如果我理解得不错的话,这主要得益于《否定辩证法》一书。这部著作与《启蒙辩证法》《交往行为理论》《为承认而斗争》一起,成为法兰克福学派三百多部著作中最重要的四部著作。也许,正是这部“天书”使阿多尔诺成为法兰克福学派第一代学术领袖,也成为法兰克福学派批判理论史上的第一个标杆式人物(另外,在他之后还有第二代学术领袖哈贝马斯、第三代学术领袖霍耐特、第四代学术领袖弗斯特)。马丁•杰伊的这个话是在20世纪70年代说的,即使在今天仍然是合适的。因为尽管哈贝马斯和霍耐特也“誉满天下”,但不得不承认,他们主要是因社会哲学和实践哲学享誉内外,在“形而上学”的“深度”和“高度”上,在法兰克福学派内部无人能与阿多尔诺比肩,但阿多尔诺却与尼采、维特根斯坦、海德格尔“齐名”。
《否定辩证法》的真正目标是什么?简单地说,就是冲破总体性宰制,寻求真正异质性。在阿多尔诺眼里,现代世界是一个“被总体宰制”的世界,这就类似于福柯后来所说的“规训社会”;现代社会中的个体性是被社会驯化出来的个体性,是虚假的个体性,是伪个性。因而,为了避免社会总体性对个体性的宰制,《否定辩证法》应该将人从普遍强制中解放出来,使个体性差异受到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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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欲与文明》在赫伯特•马尔库塞的思想体系中占据着非常特殊的地位,既延续了之前的哲学方法,又在写作内容上开启了全新的批判维度,在理论上完成了从思想方法研究到具体现实批判的转变。从《爱欲与文明》开始,马尔库塞的目光从理论方法转向具体的社会现实,在此书中,马尔库塞思考的核心问题是:人类的文明必然与人类的快乐和自由为敌吗?是否存在一种可能,让文明不再建立在压抑、剥削和苦役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解放了的爱欲和自由的游戏之上?在论证上,马尔库塞首先接受弗洛伊德的基本观点,即人类文明的历史很大程度上是一部人类的本能被压抑的历史,人类为了维持社会合作和劳动,不得不压抑追求即时满足的“快乐原则”而屈服于延迟满足、为安全而劳动的“现实原则”。但马尔库塞并不同意弗洛伊德建立在生物决定论基础上的“文明必然压抑”的论点,马尔库塞认为,弗洛伊德的理论错误地将特定历史阶段的压抑看作是普遍永恒的、生物性必然的压抑。他由此提出了一个核心的区分:基本压抑(指为了维持社会与文明的持存以及应对物质匮乏而对人的生命本能所进行的必要性压抑)与额外压抑(在特定的统治形式下,为了维持特定统治阶级利益而在基本压抑之外额外施加的压抑形式)。马尔库塞认为,在现代富裕社会,技术的发展已使消除贫困和匮乏成为可能,对人的“基本压抑”之必要性已大大降低。然而,“额外压抑”却被系统强化,人们像服苦役一样从事枯燥而无意义的工作,消费着被广告制造出来的“虚假需求”,爱欲被窄化为单调的性欲,人的创造力和感受力被严重压抑。文明不是走向自由,而是走向一种平稳但被统治者有意操控的不自由的方向。因此,马尔库塞提出“非压抑性文明”的乌托邦构想,主张通过爱欲的解放将工作转化为游戏般的创造性活动,从而使人的生命能量得到真正的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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