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主题为“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理论及其在21世纪的新发展”的第十届“批判理论论坛”在宁波大学召开。本次“批判理论论坛”旨在加强国内外学术交流与合作，进一步推进中国学界对批判理论研究的拓展与深化，为加快构建中国自主知识体系作出贡献。

　　一、21世纪语境中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理论的宏观研究

　　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党委书记袁新在论坛开幕式致辞中表示，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纵深发展的当下，重新激活批判传统的理论能量，不仅是对法兰克福学派思想遗产的致敬，更是直面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精神困境的迫切需要。法兰克福学派批判理论的思想谱系，本雅明和阿多诺的对话构成了理解现代性困境的核心坐标，至今仍照亮着我们探索思想文化、社会和政治的道路。经过数十年引介消化，法兰克福学派经典理论已经在中国学术界扎下了根，但是距离真正的创造性转化却仍有距离，这些问题包括原创性匮乏与话语依附、碎片化与脱离实践等。因此，我们需要从历史唯物主义中国化的深化、跨文明对话的视角重建、技术政治学的中国方案等路径出发，重构批判理论的中国坐标。

　　进入21世纪，新问题、新矛盾层出不穷，我们应该如何在扎根中国大地的基础上激活传统批判理论的理论内核呢？复旦大学王凤才在“21世纪语境中如何研究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理论”的报告中指出，首先要厘清法兰克福学派批判理论的一些基本概念，包括“批判”的四种模式，“批判理论”与“文化批判理论”的三层含义，“批判理论三期发展”以及批判理论的“政治伦理转向”。然后确立研究的基本思路，要以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理论、21世纪新发展为三个关键词，以历史—逻辑为线索、以问题为导向，以“文化批判→意识形态批判→现代性批判→现代文明反思→未来社会构想”为主线，分析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理论及其在21世纪的新发展。然后从理论聚焦、内部差异、比较研究、当代发展四个方面凸显研究重点。最后，从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理论开创了大众文化和媒介批判之先河，对当代文化研究产生了深远影响的理论价值意义，以及揭露和批判了资本主义社会文化危机，能够为构建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文化强国提供理论启发和实践警示的现实意义两个方面彰显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理论的当代价值。

　　要理解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理论，首先要将其放在宏观视野之中，整体上探究其理论内核。上海师范大学钮翔宇认为，对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理论的研究不能停留在对某一个具体学者的研究，而要坚持马克思主义两点论和重点论的原则，从全局考虑问题，唯有此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理论才能历久弥新、绵延不绝。宁波大学杜红艳在“法兰克福学派与布达佩斯学派之间的理论碰撞与交锋”的报告中表示，布达佩斯学派与法兰克福学派第二代交往密切，他们对马克思思想和现代性思想研究中的许多重要理论火花都是在这些碰撞和交锋中形成的。两个流派存在着研究问题和研究范式的理论传承，又由于地缘政治与历史存续期交错的因由，在对马克思思想的理解和文化批判性质、研究范式上表现出显著差别。杜红艳指出，在两个流派的理论交流与互动中，既可以窥见法兰克福学派思想对布达佩斯学派的深刻影响，也可以明晰法兰克福学派理论有待发展的空间。

　　二、21世纪语境中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理论的典型个案研究

　　法兰克福学派思想家的批判理论不仅在不同的时期有差异，而且对于同一问题，不同的思想的立场和旨趣也有差异。华中科技大学王晓升在“论阿多诺内在批判视角中的审美主客体”报告中指出，阿多诺认为，艺术作品是现象而又超出现象，是物，但又超越物，是把固化的东西精神化的过程。艺术作品的主体是“我们”，艺术家在构建艺术作品中只具有边际的作用；艺术作品的客体是精神化的存在者，它带有一种自在自为的幻相。王晓升认为，阿多诺对于艺术主客体关系的内在分析对于我们重新理解审美过程具有重要意义。南开大学侯振武通过对阿多诺“未完成的”普林斯顿广播音乐研究项目的梳理发现，阿多诺提出了一种内蕴着辩证法研究范式的面相学研究路径。扬州大学荆晶围绕阿多诺否定辩证与黑格尔辩证法之关系，论述了阿多诺为了提出否定辩证法，而对黑格尔哲学进行了批判性重构，但这种重构既是一种创造性阐释却也伴随着一系列误读。复旦大学潘昕培将阿多诺否定辩证法放在政治经济学批判视域中，论述了“否定总体性”对资产阶级社会矛盾性因素的凸显，使得劳动与资本之间的阶级对抗作为构成资产阶级社会客观性表象的“非同一性”前提得以显现。

　　北京市委党校孙莉在“本雅明对技术复制文化的批判透视与现代性反思”的报告中表示，本雅明指出技术复制文化使传统艺术的“灵韵”消失，并以“拱廊街”与“闲逛者”为具体意象，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文化进行反思与批判。西北工业大学王姿懿进一步指出，不同于早期法兰克福学派的其他学者，本雅明对于技术发展下的大众文化抱有丰富的多元化眼光。本雅明认为大众文化正是因其传播广泛和及时的特殊性，从而成为了一个可以打开公共话语空间的场域。武汉大学武畅基于本雅明媒介批判理论，论述了本雅明对媒介规训手段及其结果、生成条件以及解放路径的考察。武畅指出，在本雅明那里，生成媒介规训的重要条件是媒介垄断及其合法性辩护，媒介规训的解放路径探索是对分心批判家的呼唤。

　　陕西师范大学雪婷在“生活世界殖民化：马克思与哈贝马斯”的报告中指出，“生活世界殖民化”是马克思和哈贝马斯对现代社会人对物的依赖的时代问题的理论自觉，哈贝马斯将它归咎于以货币和权力为媒介的系统对以语言和符号为媒介的生活世界的“僭越”，从而通过重建交往合理性以解决后期资本主义的社会危机。江苏师范大学任祥伟以现代医学领域中患者与医学专家为例，对哈贝马斯“生活世界殖民化”作进一步的展开。日常生活中的患者视角属于“生活世界”，现代医学的专家视角属于“系统”，而“系统对生活世界的殖民化”产生了一系列政治和道德问题。

　　三、21世纪语境中法兰克福学派的数字资本主义批判专题研究

　　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理论在当代的发展，已经转向媒介化、数字化、智能化时代的文化批判，涉及的议题非常之广。哈尔滨师范大学李庆霞在“数字资本主义时代社交媒体的政治经济学分析”的报告中指出，数字资本主义延续了剥削本质，社交媒体依托数字劳动生产数据商品，其剩余价值源于用户数据、广告垄断与技术霸权，形成资本与权力的双重操控。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冯旺舟围绕数字资本主义“文明观”展开了历史唯物主义的批判。数字资本主义“文明观”借助资本与数字技术的相互作用，创造了“更高级的新形态的各种要素”，但资本的剥削和掌控是数字文明陷入现代社会生存危机。冯旺舟指出，需要立足历史唯物主义视角，破除数字资源被资本权力垄断和异化的困局。南京航空航天大学邓伯军以“加速主义的工艺学隐性逻辑及其批判”为题，探讨了加速主义从“具身性工具”到“离身性技术”的工艺学基础。他指出，以马克思的“生产加速”批判理论剖析加速主义的工艺学隐性逻辑，可以揭示出资本主义劳动形式本身产生的非个人的、物化的、客观的抽象统治社会结构。中国社科院大学李琳围绕数字时代劳动正义问题，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领域进一步区分了数字时代劳动剥削问题。

　　（宁波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李景景/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