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政治学者尤其是从事中国政府与政治研究的学者而言,深层次理解和阐释当代中国政治的底层逻辑,为中国之治找到政治学依据是我们事业安身立命的根本。从宏观层面而言,这直接关乎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和制度自信,关系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前途,当然也是衡量构建中国政治学自主知识体系成功与否的标准。从微观层面而言,这直接影响政治学者的学术效能感和自我成就感,犹如为一道世界级的数学难题找到解题方法时的喜悦,远非一切世俗的外在衡量标准可比拟。
在近20多年的学术生涯中,我一直苦苦求索打开理解当代中国政治的“学术之匙”。2013年博士论文选题阶段,当时正在日本进行3个月的学术交流,在此期间恰好与导师杨海蛟先生沟通毕业论文选题,导师鼓励研究现代化中的政治认同问题,异国他乡“同”与“异”的激烈碰撞,对于身份认同的强烈感知,加上自己的人生经历,我对于政治认同问题产生了浓厚兴趣。2014年博士论文《现代化进程中的政治认同》得到匿名评审专家和答辩委员会的充分肯定增强了我的自信心,后来入选“中国社会科学博士论文文库”,修改完善后2020年以《现代化与政治认同》的名字在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公开出版,并且很快就重印,我隐约感觉摸到了理解当代中国政治之门的把手。
循着博士论文划定的政治认同研究领域,我开始以认同为理论视角观察和思考中国现实政治。党的十八大之后,对学界提出了很多新的命题,我发现自己进入了学术富矿,大脑中产生了许多学术问题,围绕这些命题写作的文章产生了良好的反响,我也由一名“青椒”短时间成长为教授,我由衷地感佩导师的学术敏锐性,也感谢导师的持续鼓励和鞭策。积极的学术反馈坚定了我的学术信心,我通过对《习近平谈治国理政》、《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的文本分析完成的论文《政治认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主线》入选当年中国知网高影响力论文。
按照由近及远、由浅入深的探索思路,我开始思考当代中国政治的底层逻辑,找寻中国之治的政治学依据,尝试回答党中央提出的“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的理论命题,阐释中国式民主与西方式民主为什么有“同”有“异”,“同”在何处,“优”在哪里,以期解决民主普遍性与民主特殊性的矛盾。2025年,我梳理认为西方式民主是以自由为导向的民主,中国式民主是以认同为导向的民主。认同源于自由但又高于自由,有了自由才产生认同问题,自由主义泛滥产生认同危机。认同是个体与共同体的平衡,是自由与秩序的平衡,是主体与客体的辩证统一,是权力与权利的辩证统一,是人类理想的政治生活状态。从毛泽东同志提出的“所谓政治,就是把拥护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把反对我们的人搞得少少的”,邓小平同志提出的“四个现代化就是中国最大的政治”,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民心是最大的政治”,我蓦然回首发现中国共产党人对于政治的理解与众不同,追求的是一种以认同为导向的政治和民主,统一战线、政治协商都是追求认同的政治制度和政治实践,政治生活中强调“提高站位”也是为了认同,通过提高站位弥合身份差异看出“大我”增进“我们感”,构建历史图景看清“大势”找到“方向感”,体悟发展成就看到“全局”产生“自豪感”,培养公民意识看见“担当”增加“责任感”,凝聚奋斗目标看见“共识”形成“认同感”。觅得理解当代中国政治的密匙——认同,让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超越一切世俗的成就感。
(作者系云南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