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是我的不惑之年。这一年,我在艺术社会学的道路上继续探索前行。
这一年,我继续推进对国外艺术社会学的研究。我的《艺术社会学新论》在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当代国外艺术社会学文献整理与研究”也提交结项。随着研究推进,我感觉要面对的问题越来越多,困惑也越来越多。这就像一个圆形,随着圆形逐渐扩大,它所接触的未知领域越来越多。一方面,这让我充满了新鲜感和兴奋感,另一方面,又不免让人有望洋兴叹、力不从心之感。这是一条漫长的道路,不知何处是尽头。或许,路本来就是没有尽头的。只要想走,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在继续前行的过程中,我有一个越来越深切的感受:国外艺术社会学理论都是对自身艺术现象的一种研究。无论是贝克尔的艺术界,还是布尔迪厄的艺术场,他们都对自身面临的文化艺术现象进行了富有新意和效能的理论阐述。我们对他们的理论进行研究,对于国内艺术社会学的发展具有启发意义。对于我们发展中国的艺术社会学而言,这是基本的。但是,更重要的,应该是对中国的艺术现象进行研究。只有这样,才能发展出我们自身的艺术社会学。
中国的艺术现象非常丰富,理论积淀也非常深厚,蕴含着丰富的发展新理论的可能性。在未来,我对艺术社会学的研究会慢慢转向中国艺术社会学这条道路。我们的艺术实践很丰富,但我们的艺术社会学理论却尚未对其进行有效的阐释和言说,简而言之,我们做得好,但是尚未说好,或者说,尚未说得足够好。与艺术家处理各种物质材料之间的关系有所不同,做艺术理论研究的学者处理的是观念与观念之间、思想与思想之间的关系,这是学者们独特的手艺。面对当前的困境,艺术社会学领域乃至整个艺术学领域的学者都应该积极回应时代的需求。那么,未来转向新的道路后能否遇到好的风光,做出好的成果?对此,我既充满期待、颇有信心,又难免会有些许犹豫、些许担心。
与艺术社会学相关的,还有不少话题,也在吸引着我的注意力。它们就像相邻的道路,时时吸引我踏足流连。以艺术社会学为基础,可以引发对艺术哲学基本问题的新思考,如艺术事件性,这是一条颇有前景的学术道路。我也在逐渐推进对此问题的思考,也就此发表了一些成果,或许有朝一日渐成规模后,亦能够开垦出一片崭新的田地。艺术与科技是艺术社会学关注的核心话题之一,特别是人工智能艺术,它蕴含的新的理论可能性吸引着我。几年前机器人小冰出版第一本诗集时,我就开始关注这个话题。近年来我不时会有一些新的心得,有些成果也已经发表出来。在学术的原野上,这些就像是纵横交错的道路,充满着未知的诱惑。我会时时踏上这些道路,领略不一样的风光和景致。
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今年去了不少新的地方,见到了很多新的东西,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触发了很多新的思考。作为学者,我们应该在走过的路上留下思考,让思想更具有现实感,更接地气。
不惑之年,很难说不惑。对于孔子四十不惑的人生规划而言,我可能已经不合格了。也许重要的不是是否困惑,而是迈开步伐继续前行。毕竟,路在脚下,是走出来的。只要走下去,艺术社会学的道路就会越来越清晰。
(作者系东南大学艺术学院副院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