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首届世界古典学大会在京举行。这是一次中西古典学碰撞、交融的大会,中外学者畅谈古典学的历史、现状和未来发展。我作为中国从事外国古典文明研究的学者代表参加了这次盛会。
2025年可以被称为古典学元年。首届世界古典学大会之后,古典学成为中国学术界的热词,成为文学、哲学、史学界跨学科交流的中介,多所高校建立了古典学学科,开设了古典学相关课程。2025年6月,我有幸前往希腊雅典参加一次有关东西方文明交流互鉴的学术研讨会,在西方古典文明的发源地,进一步感受古典学的魅力,进一步理解中西古典学交流、交融、互鉴的必要性、可行性和迫切性。
炙热的海风带来交流的热浪。在雅典降落后,炙热的海风扑面而来,一个月前刚刚来到雅典院工作的同事已经被晒得皮肤黝黑。这种炙热恰恰契合了我们的工作热情。来到即将投入使用的雅典院新院址,远处是响应“一带一路”倡议,正在改建的比雷埃夫斯港,成群的海鸥在天空中、海面上、院子里飞来飞去、恣意快活。与希腊学者和友人的交谈也是热烈的、畅所欲言的。我们聚集在最新发现的考古遗址图片展前,听着考古人员的讲解,聊着我们对于两国历史和文明的看法,介绍着中国学者研究西方古典学的情况。我能够感受到他们对中华文明的热爱,他们期望了解中国古典学的热情,他们对于开展中西古典学研究的热切期盼。2025年,这样的热爱、热情、热切,我们时时能够感受到。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匈牙利作家拉斯洛是李白的“粉丝”;中国的动漫形象悟空、哪吒继续在世界各地引起热潮;越来越多的外国博主在中国开微博、抖音,介绍他们对中国文化和当代成就的理解。中外文明交流的热浪不仅在学术界,它已经成为社会的热点。
西方古典学的“高庭”。在雅典三天,只是匆匆过客。但是,作为历史工作者,从书本上了解到的希腊文明、古典文明、雅典,在这短短的三天里,走进了现实。在考古博物馆,跟着来自遥远的古代文物,经历了希腊历史的沧桑变化;从车窗中,远远地看到了希腊科学院古典特色建筑,看到了罗马皇帝哈德良的凯旋门;在街角,不经意间发现了拜占庭时期的教堂遗址。恍然间,我理解了为何近代西方人将古代希腊罗马文明作为自身文明的源头。雅典这座城市,见证了西方文明诞生与发展的整个历程,古风时代、古典时代、希腊化时代、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落,被认为是西方文明的“终结”,雅典也正处于它发展的至暗时刻。当文艺复兴、启蒙运动、科学革命在欧洲西部萌生的时候,古典文明成为“扳手”,成为西方人文明阐释的“基石”,雅典成为西方文明的标志。在这个意义上,雅典是西方古典学的“高庭”。
古典名城与中华智慧的交融。2025年,我们在雅典建立了中国古典文明研究院。它只是在西方古典学的“高庭”建立一个中国古典学的研究机构吗?一定不是的。中国的古典学研究一定不是西方古典学所定义的classics,它必然是包含了东西方古典文明研究的一个学科。中国的古典学一定不是东西方古典学的简单相加,它是需要融会贯通东西方古典文本和各种研究资料,开展深入的文学、史学、哲学研究的学科。中国的古典学一定不是只研究古代的学科,它是延伸到近代,研究古典学说史的学科,是通过研究学科历史发展脉络,寻求建立多样文明相互理解、交流互鉴畅通通道的学科。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