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站在新的历史起点，科学谋划了“十五五”时期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宏伟蓝图，是指导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纲领性文件。《建议》将“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巩固壮大实体经济根基”置于战略任务的首位，深刻体现了党中央对经济发展规律的精准洞察和战略远见，为新征程上我国产业迈向更高水平、塑造国际竞争新优势指明了前进方向，注入了强大动力。
深刻认识实体经济的基础性地位
实体经济是国家强盛的基石，是构筑未来发展战略优势的重要支撑。我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人口规模巨大，国情复杂，在国际分工中扮演着关键角色，这决定了我们必须保持较高且稳定的实体经济比重。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研究员邓洲表示，实体经济在稳定经济增长、保障充分就业、涵养税源、驱动技术创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促进区域协调发展、推动城乡融合、完善基础设施网络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核心作用。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不断提升我国在国际格局中的综合实力和影响力，都要求我们必须坚定不移地把实体经济做大做优做强。
“实体经济是国家的本钱，是现代化产业体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根基。”在山东大学经济学院常务副院长石绍宾看来，唯有实体经济实现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的高质量发展，我国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才能根基稳固、健康发展，才能确保产业链供应链的韧性与安全，才能筑牢更为稳固的经济安全屏障。他进一步分析，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我国拥有独特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超大规模市场优势、体系完备产业优势、人才资源丰富创新优势。这些有利条件为我们抢抓机遇，培育壮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前瞻布局未来产业，优化升级传统产业，加快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提供了坚实保障和广阔空间。
我国制造业规模已连续多年稳居世界第一，在诸多工业品领域产量领先全球。对于中国而言，应如何把握制造业的合理比重区间？吉林大学中国国有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宋冬林认为，基于国际经验数据并结合我国发展阶段性特征和现实国情，现阶段制造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维持在25%—28%的区间较为适宜。“比重过高，可能不利于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深入推进；比重过低，则容易引发产业空心化风险，影响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和稳定性。”他提出，保持制造业合理比重是维系国民经济健康平稳运行和社会大局和谐稳定的重要基石，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就必须在实践中科学把握并维持好这一比重。
“十五五”时期，我国发展面临的内外部环境将发生深刻复杂变化，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不稳定不确定难预料因素增多，大国竞争博弈更趋激烈，其背后实质是实体经济规模与质量的较量。华东师范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院长殷德生表示，越是风云变幻，越要保持战略定力，在推动高质量发展上聚焦发力、务求实效。邓洲从实践层面提出，要强化原始创新能力，引领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推动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赋能产业转型升级；加快绿色低碳转型，支撑“双碳”目标实现；推进更高水平对外开放，集聚全球优质资源要素。他特别提出，要高度重视国内传统产业转型升级面临的巨大压力，着力破解先进制造业领域的关键核心技术“卡脖子”难题，积极应对国际科技产业竞争日趋白热化的双重挑战，必须以更大的决心和勇气，更强有力的政策和行动予以破解。
准确把握智能化绿色化融合化核心路径
现代化产业体系是经济现代化的重要标志和关键支撑。《建议》明确要求，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要“坚持智能化、绿色化、融合化方向”。这与之前推动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的战略部署一脉相承，共同勾勒出我国现代化产业体系未来发展的清晰轮廓和核心路径。
石绍宾分析，智能化代表了现代化产业体系演进的核心方向，是发展新质生产力、实现内涵式增长的关键引擎，也是塑造未来国际竞争新优势的战略支点；绿色化是现代化产业体系不可或缺的内在底色，是践行生态文明建设要求、履行国际责任、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融合化是现代化产业体系发展的必然趋势，是打破传统产业边界、激发创新潜能、提升资源配置效率的重要途径。这三者相互关联、相互促进，共同构成一个有机整体。
智能化、绿色化、融合化不仅指明了方向，更蕴含着深刻的系统思维。中山大学自贸区综合研究院副院长李胜兰表示，三者共同构成了“十五五”时期推动产业特别是传统产业绿色低碳转型的基本路径，体现了产业升级与生态环境改善相统一、实体经济发展与绿色转型相促进的系统性思维。“这一思维的核心逻辑在于，通过产业结构的绿色低碳转型，从根本上重塑经济发展的内在结构和动力系统，从而有效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实现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益的整体跃升。”
《建议》对产业发展的具体路径作出部署，强调要“优化提升传统产业”“培育壮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传统产业是我国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基本盘，是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柱和压舱石，必须运用先进技术、创新模式和灵活机制对其进行改造提升，让“老家底”焕发新生机，转化为“新引擎”，为稳增长、稳就业提供持续而坚实的支撑。广东省委党校（广东行政学院）经济学教研部主任胡霞认为，激发传统产业新活力，要以技术改造为核心抓手，全面提升传统产业的生产效率和竞争力；以模式创新为突破口，不断拓展传统产业的价值创造空间；以机制保障为支撑，营造有利于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良好政策环境和市场环境。
“优化提升传统产业与培育壮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并非相互割裂的过程，而是相互促进、协同演进的系统工程。”暨南大学产业经济研究院教授陈林提出，传统产业的数字化、绿色化转型升级，为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提供了广阔的应用场景和市场空间；反之，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技术突破与模式创新，又能为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注入新动力、提供新工具。“需要看到，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大多仍处于从技术探索、研发突破到产业化应用的早期阶段，国家层面应加强顶层设计和战略引导，提供长期、稳定、可预期的制度保障，综合运用财政、税收、金融等政策工具，对基础研究、应用基础研究以及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给予持续稳定的支持，营造鼓励创新的良好生态。”陈林建议。
“促进服务业优质高效发展”是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谈及服务业如何更好地与制造业等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助力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时，宋冬林认为，关键要锚定实体经济发展的现实需求，推动传统服务业向现代服务业转型，实现服务业自身的提质升级。具体而言，要坚持以破解影响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堵点、难点问题为导向，引导生产性服务业向专业化和价值链高端延伸；推动生活性服务业向高品质和多样化升级，更好满足人民群众多层次消费需求；保障社会性服务业的普惠性、基础性、兜底性服务供给，持续改善民生福祉；要积极推动以数字技术、人工智能等为代表的新兴服务业态发展，引领数字经济与现代服务业、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发展。着力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聚焦国家重大战略需求和产业发展关键环节，赋能先进制造业发展，推动实体经济整体质量和效益提升。
夯实产业发展基石
基础设施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支撑和先行领域。《建议》提出，构建现代化基础设施体系。受访学者普遍认为，构建现代化基础设施体系是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全面提升国家综合实力的战略性举措。这一举措不仅是应对当前挑战、拉动内需的短期抓手，更是着眼长远、保障国家安全、畅通国内国际双循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长期引擎和坚实保障。
现代化基础设施的功能正经历从过去侧重要素供给，转向更加注重创新驱动和系统赋能。陈林表示，从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视角看，构建现代化基础设施体系的意义远不止于“硬件”的升级换代，更在于重塑国家产业运行的底层逻辑和整体结构。现代化基础设施是产业现代化发展的承载平台和共通底座，通过数字基础设施、智慧能源网络、综合交通枢纽以及新型城市系统等的互联互通和智能化管理，可以实现生产要素的实时流动、动态优化配置，为制造业迈向高端、服务业实现智能化、农业加快数字化提供强大支撑。在他看来，其更深层次的意义在于，现代化基础设施的建设理念和运营模式，代表着国家治理方式与发展理念的深刻转型——从以大规模建设拉动增长转向以体系化、智能化建设促进协同发展，从单点项目的投资驱动转向系统性的智能化治理和效能提升。这将成为中国式现代化产业体系长期竞争力的结构性支撑和独特优势。
“在构建现代化基础设施体系的过程中，必须牢固树立系统观念，统筹兼顾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实现综合价值最大化。”山东社会科学院党委书记袁红英表示，在理念层面，要秉持综合价值导向，基础设施建设既要算好经济账，也要算好生态账、社会账等综合账；在机制层面，要聚焦统筹协调和联动发展，健全生态补偿等机制，平衡好不同区域间在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分配上的关系；在模式层面，要勇于创新，积极探索“基础设施+”模式，打造如“基建+科技+旅游”“基建+生态+文旅”等复合型项目IP，让基础设施从单一功能的工程载体升级为融合多种功能的多元场景，通过功能叠加和跨界融合获取更大的综合效益。
交通、能源、水利、通信等传统基础设施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动脉”，而新型基础设施则代表着未来发展方向。现代化强国必须拥有与之相匹配的现代化基础设施体系。胡霞认为，构建现代化基础设施体系，一方面，要强化顶层设计和统筹规划，筑牢协同发展的基础，建立跨区域、跨部门的高效统筹协调机制，着力打破行政壁垒和市场分割，对交通、能源、水利、新型基础设施等各领域规划进行系统整合和有机衔接。另一方面，要着力完善现代化综合交通运输体系，显著提升互联互通水平和综合运输效率，加快推进国家高速铁路网、高速公路网等骨干通道建设，优化完善国家综合货运枢纽体系，重点补齐中西部地区、农村地区在交通基础设施方面的短板弱项，持续完善县乡村三级农村公路网络，畅通城乡经济循环。
统筹规划与区域协调是现代化基础设施建设必须遵循的关键原则。在袁红英看来，要注重统筹效率与公平，既要持续提升中心城市和城市群等优势区域的现代化基础设施水平，增强其辐射带动能力；也要加大对欠发达地区、革命老区、民族地区、边疆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和政策倾斜力度，优先补齐其在交通、信息、能源等方面的短板，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向更高水平迈进。她还特别提到，要注重城乡融合发展，将城市和乡村的基础设施建设规划纳入统一的蓝图，着力打破长期存在的城乡基础设施建设规划分割、建设脱节、运营分离的二元结构壁垒，推动基础设施向乡村延伸与覆盖，促进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双向流动。
从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老树发新芽”，到新兴产业茁壮成长的“小苗成大树”，建设以实体经济为根基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每一步都需要脚踏实地、稳扎稳打。唯有始终锚定实体经济这个核心不动摇，才能让现代化产业体系既有“硬实力”的坚实支撑，又有“新动能”的蓬勃驱动。这既是我们在世界百年变局中应对风险挑战、夯实发展安全底线的必然选择，更是中国经济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上乘风破浪、行稳致远，赢得优势、赢得主动、赢得未来的关键所在。
◇中国社会科学报记者 李永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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