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协同驱动县域城乡融合发展

2025-11-12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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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乡融合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从空间生产视角来看,推进城乡规划、建设与治理融合,意在通过科学划定城乡功能分工、推动城乡要素流动和城乡体制机制衔接,促进城乡功能空间、流动空间与关系空间等的相互协同,实现城乡要素的平等交换、公共资源的均衡配置、发展成果的普惠共享。当前,区域越来越被视为一系列国家政策和战略试验的关键制度场所,而县域作为我国城乡功能空间重组的“特定地方”、流动空间重塑的“中层尺度”与关系空间重构的“网络节点”,成为实现城乡多维空间多层融合的“试验场”,通过打破城乡非均衡空间发展格局,消除地域作为城乡分工的标志,空间生产视角可为推进城乡融合高质量发展提供新的思路和策略。

  县域作为城乡融合发展试验的中层尺度

  空间是社会活动的组成部分,也是社会发展的内在因素,我国城乡空间关系的形成是国家空间、县域空间等不同尺度共同重构的结果,城乡融合发展亟须在县域空间率先取得突破。2019年,我国选取11个地区作为国家城乡融合发展试验区,旨在通过地方行动落实国家战略。作为国家城乡融合发展试验区的切入点,县域空间呈现出类型多元、特征各异的格局,是探索政策制度、资金、空间等要素交互影响的关键中层尺度。

  县域是连接宏观国家尺度与微观社区尺度的中间环节,聚焦县域城乡要素的流动和空间差异,有助于理顺从国家到社区不同尺度下城乡融合过程的复杂性和动态性。另外,县域作为我国城镇体系中的末端单元,既是农村居民最先迁移和嵌入的城市空间,也是城乡要素流动的重要承载地,更是城乡基本公共服务的辐射中心,因此成为衔接城乡社会空间的关键中层尺度。

  作为连接城乡两端的中层,县域的重要功能表现在如下方面。第一,县域是推进城乡均衡化空间布局与空间策略转化的关键地域,既能承接国家层次的空间整合,又能满足地方层次的分异诉求,为协调城乡多维空间的纵向差异提供制度弹性。第二,县域是搭建城乡人口、土地、资本等要素流动空间相互叠加与渗透链条的核心节点,通过整合多层次、异质化要素流动空间,形成城乡融合发展优势,实现空间整合效能。第三,县域是协调城乡多层次社会关系的中枢,承担着协调政府、资本、村庄、农户等多元主体利益关系的功能,是重塑城乡空间劳动分工、营造和美乡村空间的基点。随着我国城乡融合战略的实施和国家级城乡融合发展试验区的设立,城市与乡村原有的“中心—边缘”结构被打破,乡村逐渐嵌入国家的空间重构过程。

  打造城乡融合发展的

  空间场景

  在推动城乡融合发展过程中,一种新型空间组织形式正在形成。这种空间形态在试验区探索中呈现三个典型特征:以城乡功能空间重组推动城乡产业融合,以流动空间重塑推动城乡要素流动,以关系空间重构推动城乡体制机制衔接。调查发现,新型城乡功能、流动和关系空间的生产,正在改变城乡非均衡空间结构,推动新型城乡关系的形成,促进城乡居民空间权利均等化。

  城乡功能空间重组,通过村庄建制调整、搭建城乡产业协同发展平台、健全农民持续增收体制机制、建立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等举措,进一步推动了城乡产业融合。在这个过程中,农村的自然景观、农耕文化与生活实践被重新包装、开发,成为城市生活、生产、消费、文旅空间的组成部分,呈现出乡村生活空间集中化、生产空间休闲化、消费空间拼贴化、文旅空间符号化的新特征。

  试验区通过推动宅基地有偿退出与集中安置,建立进城落户农民依法自愿有偿转让退出农村权益制度、建立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制度、建立城乡有序流动的人口迁徙制度等措施,推动城乡流动空间重塑。基础设施一体化建设、交通网络联通和公共服务下沉,有效打破了城乡之间的流动壁垒,重塑了人口、土地、资本要素的流动空间,呈现出城乡人口双向流动、土地要素流动的集聚化和市场化、资本要素流向乡村的新特征。

  试验区通过完善城乡社会治理体系、农村产权抵押担保、创建强村共富平台公司、人力资本投资和社会保障衔接等措施,推动城乡关系空间重构,完善土地整合与收益分配机制,激发了地方社会资本的活力。打破以往行政村主导或村庄分割的治理格局,构建了跨村协同治理体系。共富公司、合作社与社区组织的有效嵌入,强化了村民参与集体事务的意愿,实现了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等制度空间的跨层级衔接。

  构建城乡融合高质量

  发展的空间协同格局

  城乡融合的空间实践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充分发挥县域兼具制度弹性、空间效率和治理协同的优势,有助于进一步推动城乡融合高质量发展。

  一是提升村庄规划意识,促进空间重构与资源禀赋有机结合。乡村空间重构不能照搬城市逻辑,而应建立在对村庄资源禀赋、发展潜力和村民需求的充分考量上。需要在乡村发展中强化规划前置意识,通过民主协商机制提高村民参与度,建立村民对村庄未来发展规划的集体认同,让村民对村庄发展形成理性预期,防止出现因政策宣传不到位而引发的村民信任危机。特别是在土地整治、社区改造、产业布局等方面,应因村制宜,明确短期可行路径与长期发展目标。超前、科学的空间规划,既是乡村高质量发展的前提,也是实现城乡功能空间协调联动的基础。

  二是推动乡村新业态发展,拓展城乡要素流动空间。一方面,推动农文旅多元融合空间生产,进一步打造民宿、研学、农产品深加工、电商物流等场景,在拓展乡村生活空间的基础上,强化乡村空间的休闲、旅游、消费功能。另一方面,鼓励更多优秀人才加入新农人队伍,加强对下乡人才的补贴支持,为有意愿返乡创业的城市居民和专业人才提供创业场地、税收优惠和社会保障等配套政策。同时,应加强乡村新业态技能培训,为农村常住居民提供更多周边务工机会,重塑城乡间双向流动、互动互促的人才空间格局。

  三是健全“三块地”流转机制,提升空间资源治理效率。应合理评估农村居民有偿退出宅基地、土地权益的意愿,提供相应的补偿条件。确保土地流转金及时足额发放,增强农户对土地流转的信任感。同时,加强对社会资本的监管,明确其与村集体收益分配、责任划分及退出条件,并通过科学评估社会资本的运营能力,确保土地流转后的产出效益。针对耕地细碎化问题,应采用调地、互换并地等灵活机制,促成适度规模经营。进一步深化土地制度改革,积累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的经验。鼓励更多用地企业参与改革试点,激发农村土地资源活力,为壮大集体经济、加速城乡融合发展提供有效路径,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城乡融合发展之路。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城乡融合发展的空间社会学研究”(20&ZD150)阶段性成果)

  (作者系山东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编辑:王亮(报纸) 张赛(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