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冲先生是我国当代著名的文学翻译理论家和实践家。他的理论扎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契合传统的以人为本思想,体系完备且极具中国特色。在当下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背景下,其文学翻译理论对新时代译者有着重要的启示与意义。
许渊冲翻译实践观对新时代译者的启示
张沛
许渊冲是我国当代最有影响力的翻译家之一。在他长达八十余年的翻译实践中,译作几乎涵盖整个中国古典文学。他始终将翻译理论与实践密切联系在一起,对中译外、外译中的翻译活动进行了系统性的探索,提出了一系列重要的翻译理论和创新性的观点,形成了独树一帜、特色鲜明的翻译风格。他在翻译实践中所体现出的文化素养、文化自信与文化立场,对于每一位致力于宣扬中国文化,让中国文化“走出去”的人而言,有着重要的启示与意义。
全面的中西文化素养。许渊冲先生的典籍翻译作品数量是惊人的。他的译作涵盖中英法等语种,翻译作品主要集中在中国古诗英译,形成了自成体系的韵体译诗的方法与理论,被誉为“诗译英法唯一人”,他对中国古典诗词的译作包括楚辞、汉魏六朝诗、唐诗宋词、元曲、宋元明清诗等两千余首;典籍全译本和各类中外译著六十余本。这些数量可观的译著作品反映出许渊冲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文学造诣。
扎实的语言功底是翻译学者最基本的素养之一。在翻译实践活动中,对于原作和原作者、作品的社会文化背景、互译语言文化的互通性和差异性,译者都要做到心中有数、融会贯通,如是才能在两种语言的翻译过程中做到流畅自然。在许渊冲先生的许多翻译作品中,除了语言上的优美、韵律格式上的工整之外,我们还能体会到中西方文化自然而然的交融、人类共通的情感在语言文字间得以呈现。在其序言、后记、注解、译注中,他也会以优美简洁的语言概述诗词的历史发展,比较中西诗词的异同,对中西方诗歌的代表性人物和名篇佳作,进行细致的分析比较,因此他的译作往往能够让目标读者更好地理解原著,体会到原著中想要表达的情感。我们既赞叹许渊冲先生广博的知识和深厚的文学功底,也感动于他深深的历史与人文情怀,这些都是一个优秀的译者除扎实的语言功底之外所应当具备的人文素养。
坚定的中国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是立国之基和强国之本。作为一种跨文化交际活动,翻译过程中的文化自信更为重要。
文化自信首先是对自身文化价值的充分肯定。许渊冲先生认为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中国古典文学词美意美,他怀着无限热情将中国文化推向全世界。
文化自信还体现在对其积极践行上。许渊冲先生的翻译理论强调“从心所欲不逾矩”,既发挥译者的主观能动性,又不违背客观规律。在翻译中国古典文学作品时,中国的学者既能“达意”,又能“传情”。因为文化的浸润,让中国的学者在翻译中国的文化作品时,更能准确捕捉诗词歌赋中作者的情感,在翻译时更能恰当地翻译出作者想要表达的意境。在他八十余年的翻译生涯中,正是这种对中国文化的热爱与自豪,才使他能够译出一部部精美作品,笔耕不辍,把中国文化之美和文学之美传递给全世界。
共同的全球文化立场。在新的历史时期,尤其是在全球化的背景之下,文化的交流与碰撞将会越来越频繁和重要。世纪之初,许渊冲先生就认为21世纪将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全球化不应该仅仅停留在经济全球化,更应该深入到文化全球化。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都能够做到全球化的融合发展,才是一个健康的全球化。
翻译将是中国文化走向世界的一条重要路径。如何使中国文化成为全球共同的财富?这就需要翻译的艺术。翻译是架在不同语言、不同文化之间的桥梁。正是许渊冲先生这种全球化的文化立场,赋予了翻译前所未有的重要意义,对翻译的价值与功能进行了国际化高度的定位。
许渊冲先生认为中国译论水平之高,不在西方译论之下,翻译工作者应当努力将中国文化推进世界文化的先进行列,让世界文化更加灿烂辉煌。他的这种全面的中西文化素养、坚定的中国文化自信、宏阔的全球化文化立场,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背景下,不仅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刻的精神价值,而且为新时代的每一个翻译工作者指明了奋斗方向。
(作者单位: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文学院)
许渊冲文学翻译理论探源
胡婷婷
许渊冲的译文强调民族文化的精髓与灵魂。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国文字之美及诗歌韵律之妙传递给世界,是许渊冲的毕生心愿。许渊冲的翻译理论是在借鉴、传承基础上的发扬与创新,是汲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理论之花,是穷毕生之力让世界了解中国文化之美的使命之作。
借鉴传承:许渊冲与中国近代翻译名家。诞生于烽火连天的西南联大,大师云集、人才济济。17岁考入西南联大的许渊冲,在求学期间通过与钱锺书、吴宓、冯友兰、沈从文、叶公超、茅盾、闻一多、朱自清、罗庸等名家的交流与沟通,以及大师们的谆谆教诲,为其成长铺下了坚实基石。
鲁迅曾提到意美以感心、音美以感耳、形美以感目,许渊冲意美、音美、形美的“三美”理论应源于此;钱锺书先生提出“文学翻译的最高境界是‘化’”,受此启发,许渊冲将“化”字扩展延伸,总结提炼出“三化”(等化、浅化、深化);郭沫若提出“好的翻译等于创作”,傅雷提出的“重神似不重形似”,许渊冲分别提炼出了“创”与“似”字,又从自身提出的“发挥译语优势”中取“优”字,最终把文学翻译理论总结为“创优似竞赛”。
许渊冲博采众长,借鉴、传承了严复的“信达雅”、林语堂的美学论、郭沫若的创作论、朱光潜的艺术论、傅雷的神似论、钱锺书的化境论,辩证看待鲁迅的直译论,形成了自己的竞赛论。许渊冲对于中国译家理论的借鉴、传承、发扬与思辨,引发了关于中国当代译学发展方向的深思与探讨,进一步完善了中国文学翻译理论对于翻译新高地的开拓,有助于中国文化走向世界,有助于中国与世界的文化沟通。
追本溯源:许渊冲与中国先贤。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为许渊冲的翻译生涯提供了源头活水、不竭文思,也滋养着许渊冲翻译理论的日渐成熟。《诗经》《论语》、唐诗、宋词、元曲……许渊冲沉浸在先贤的经典著作中,译中学、学中译、译中悟。孔子《论语》中的“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成为许渊冲“三之”论(知之、好之、乐之)的重要来源;《论语》中的“从心所欲不逾矩”成为许渊冲工作和生活的遵循之道;老子《道德经》第一章中的名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使许渊冲产生强烈共鸣,一段关于翻译的精辟论述就此诞生:“译可译,非常译;忘其形,得其意。”
许渊冲在翻译《诗经》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时,将自己置身于先贤时代,译文“When I left here, Willows shed tear. I come back now,Snow bends the bough.”看似用词简洁,实则是深思熟虑之果。许渊冲充分考虑到《诗经》时代单音词为主的特点,译文两两押韵,节奏感十足,同时巧妙保留了原诗的音韵美与重言、双声叠韵词的特点。看似只言片语,却是冥思苦索,遵从于先贤诗境的心血之作。数十年来,为了更好传递中国文字之美、韵律之美,许渊冲在斟酌译作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时,都要与著作者进行一场跨时空的精神交流与切磋,沉浸在经典中,置身于译作里。也正因如此,在借鉴传承中国近代翻译名家理论的基础上,许渊冲追本溯源,汲取先贤智慧,凝练总结出了具有中国情怀的翻译理论——“美化之艺术,创优似竞赛”。
和实生物:许渊冲翻译理论的中国情怀。“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国语·郑语》)“和实生物”是西周末年史伯提出的关于世界起源的观点,即和谐、融合才能产生万物、发展万物。中国传统文化中,原指乐律调和的“和谐”一词已逐渐发展为社会法则,文化互通共存已成为21世纪的主旋律。
“和实生物,同则不继”是中华文化面对世界的根本态度,体现出中国文化的包容性。“如果中国文化走向世界,那世界文化就会更光辉灿烂”,许渊冲对此深信不疑;让中国文化走向全世界,也是许渊冲的毕生心愿。许渊冲意识到翻译作为文明互鉴桥梁的重要意义,耄耋之年,依然笔耕不辍,倾尽全力,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国文字之美及诗歌韵律之妙传递给世界。
人们尊敬许渊冲,是敬仰他作为中国学者的那份家国情怀;人们怀念许渊冲,是因他的澎湃激情、美妙文字,让我们穿越于东西方文明之间,进而多了份对彼此的理解与尊重;人们赞美许渊冲,是因他秉持强烈文化自信,挥洒诗意的百岁人生,既开阔拥抱世界文明,又把握着民族性的自信张力。
(作者单位: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文学院)
许渊冲文学翻译理论的底层内涵
李晓功
许渊冲说过,“把一个国家创造的美,转化为全世界的美,这是世界乐趣”,文学翻译担负着跨文化传播美的责任,在翻译过程中,应该始终坚持以人为本,打破以往的文本中心论的翻译传统,形成作者—译者—读者“三者合一”的翻译理念,这也为文学翻译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
译者作为翻译主体的主观创造性。文学翻译作品要像画家一样使人身临其境,像音乐家一样使听者如闻其声,像演员一样使观众如见其人。译者作为文学翻译的主体,他充当的角色不应该是一个简单冰冷的翻译工具,将原文用另外一种语言对等地表现出来,他的责任不是将原文直白地进行转换,而是要深入了解原文的主旨和原作者的风格特点,并熟练掌握源语言和目的语的转换,在尊重原作的基础上,用自己的独特创造力不拘一格地体现出文化的灵魂。这样的文学翻译作品,才能够达到许渊冲所提到的“意美、音美、形美”的三美境界。例如,在翻译毛泽东的诗句“不爱红装爱武装”时,许渊冲并未着眼于原文中的“爱”“红装”“武装”这几个点,而是独辟蹊径地译成了“to face the powder and not to powder the face”, 神奇地将“三美”呈现在读者面前;在翻译陆游的《卜算子·咏梅》里“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时,在两句中间独创地多加了句“she seems no more”, 此句立刻将梅花面对风霜挫折,毫不畏惧的气质形象地表达了出来。这就是作为译者所需要的创造性翻译,不拘泥于原文的大胆再创新。正如许渊冲所说的,“一切景语皆情语,我要的是文学翻译,不是文字翻译,译文中要看得见无声的画,听得见无声的音乐”。因此译者作为翻译主体,他对原文的理解、升华和再创造使其再次“投胎转世”,在另外的文化里依然不失本色,熠熠生辉。由此可见,译者在文学翻译里扮演着最为关键的角色。
以读者接受力作为文学翻译的目标。在文学翻译中,除了对原文的创造性琢磨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读者的接受力。来自另一种文化的读者,能否通过译文体会到源文化的意境和思想,使读者对译文发自内心地做到从理解到喜欢再到愉悦身心的境地,正如许渊冲所说的“知之,好之,乐之”,这也正是译者所要考虑的第二个“难点”。因此,译者需要深入了解目的语国家的风俗习惯、语言风格、独特的文化背景以及两种文化之间的差异,并将这些因素融合到翻译中,这样的翻译作品在新的文化氛围里,才具有真正的生命力。比如在翻译诗歌方面,许渊冲倡导“深化、等化、浅化”的“三化”模式。以李清照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为例,如果译者只是将这七组叠词照原文进行堆砌重复,就很难使外国读者了解到作者想表达的愁情伤感,而许渊冲的译文是“I look for what I miss, I know not what is, I feel so sad,so drear, so lonely, without cheer”,一下子将读者孤独寂寞的忧郁情绪表现出来,极富艺术感染力。同样,在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原文中“看孙郎”“何日遣冯唐”这几个西方读者不熟悉的人物名字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译文中,而译文的艺术美感并未受到影响。因此,在文学作品的翻译过程中,译者要始终关注目的语读者的接受力,考虑到他们的需要,以“读者为本”,以读者接受力为中心,使他们真正体会到文学翻译作品的无穷魅力。
作者、译者和读者通过译文达到心意交合。在译者的不懈努力下,通过翻译作品,让中国的读者看到了雨果描述的悲惨世界,认识了莎翁笔下的罗密欧和朱丽叶;也让西方的读者体会到了苏东坡的率真豪放和李清照的凄婉哀愁。通过文学作品翻译,译者在原作中发现美、创造美,并以此为精神纽带,将原作者、译者和读者紧紧联系在一起,使三者做到了心领神会、心意交合。在翻译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樯橹灰飞烟灭”一句中,许渊冲将“灰飞烟灭”巧妙地翻译成“like castles in the air”,使读者一下子理解了原作者的本意。此外,他将”烟花三月下扬州”一句翻译成“for river town, green with willows and red with flowers”, 译文不拘泥于原句,大胆地创新求变,让人称绝。
文学翻译是连接不同文化的精神纽带,翻译作品要想达到“三美”的境界,并将作品的内在之美传递给读者,使读者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就必须坚持许渊冲提倡的人本性,以人为本,作者、读者、译者三者合一,才能达到传播美的目的。
(作者单位: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文学院)
许渊冲文学翻译理论的体系性
李劲超
许渊冲先生是我国当代著名的文学翻译家和翻译理论家,一生译著等身,深受国内外读者喜爱,影响深远。他非常注重理论联系实际,基于大量文学翻译实践,提出了一系列契合中文语言生态的文学翻译理论,并将其归纳为“美化之艺术,创优似竞赛”。十个字虽短,但每个字背后都隐藏着深刻的理论内涵,每个字之间都紧密联系,构成了一个完整、富有中国特色的文学理论体系。
诠释了文学翻译的基本哲学问题。许渊冲认为文学翻译同文学创作一样,都是一种艺术,而艺术的价值就是给人带来美感。因而,文学翻译也要追求美,整个文学翻译的过程就是再现原作艺术之美的过程,“再创造美”就是文学翻译的本体论。
进而言之,文学翻译是基于文学创作之上的艺术,两者的本质都是创造美,两者之间的关系可以用绘画来比喻。把原文思想比作现实世界中的一个苹果,原文语言比作水彩颜料,原文就是作者以这个苹果为对象创造出的一幅水彩画。把译文语言比作油画颜料,文学翻译就是译者使用油画颜料描摹水彩苹果的过程。从本质上讲,虽然使用的颜料不同,但水彩苹果和油画苹果所描绘的对象是现实世界中的同一个苹果,就理应具有可比性。既有水彩苹果比油画苹果更具艺术性的情况,也有油画苹果比水彩苹果更具艺术性的可能,两者构成竞争,“艺术竞赛”就是文学翻译的认识论。
水彩颜料和油画颜料因材质差异有着各自特有的绘画技法,语言文化差异也同样影响着语言内容的表达。就翻译方法而言,许渊冲自认是“意译派”。不像有些译者力争内容与形式都忠实于原文,他认为文学作品的翻译不能拘泥于原文形式,“能意译就意译,不能意译时再直译”。换言之,文学翻译要摆脱原文形式的束缚,只忠实于原文内容,充分发掘译语特点,译出更具艺术性的作品,同原文竞争。有一点需要特别指出,许渊冲眼中的内容是指“原作者的思想”,并非原文字面上的“表层意义”,而是与语境紧密关联的“深层含义”。例如,他把李商隐《锦瑟》中诗句“望帝春心托杜鹃”翻译成“Amorous heart poured out in cuckoo’s cry”。表面上看,漏译了“望帝”(Emperor Wang),增译了杜鹃“啼泣”(cry),未忠实于原文内容,实则不然。中文语境下,读者熟知望帝因灭国吐血而亡化身杜鹃的典故,很容易体会到隐藏在该诗句字面之下的悲哀之情。英文语境下,多数西方读者并不熟知望帝的凄惨故事,而杜鹃鸟在西方又常被视为报春使者,是快乐的象征。若按照字面意思翻译,很有可能会令西方读者误以为“望帝”如春天的杜鹃鸟那般快乐。许渊冲的“未忠实”之处,恰恰是为了使译文更忠实于原文。忠实于“原作者的思想”的意译是文学翻译的方法论。
文学翻译首先是文学,其次才是翻译。一个文学作品之所以会被翻译成另外一种文字,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其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值得推介到另一种语言文化之中。若翻译后的译文内容忠实于原文,但完全丧失可读性,艺术性全无,这样的译文,即使内容再忠实于原文,也不是好的译文。正如许渊冲所言,“文学翻译的最高目标是成为翻译文学,也就是说翻译作品本身要是文学作品”,“翻译文学”就是文学翻译的目的论。
涵盖文学翻译的完整过程。译前,许渊冲提出了“三美”的指导原则。他认为文学是艺术,其艺术之美,尤其是诗歌,体现在意美、音美、形美三个方面,因此翻译时,就应尽量使得译文和原文一样令读者“感心”“感耳”“感目”。“三美”原则的优先级不同。“意美”最重要,不意美则不忠实;“音美”其次,若无节奏和韵律,译诗则很难称之为诗;“形美”最次,原语和译语存在差异是客观事实,每种语言都有其特有表达形式,诗歌尤甚之,不应因追求“形美”而损害“意美”,只能力求“形美”。
译中,许渊冲提出了“三化”的翻译方法。他认为文学翻译首选意译的方法,客观看待原语和译语的差异,采用“深化”“等化”“浅化”的方法,“发挥译语优势”,选择译语中最佳的表达方式呈现原文内容。“三化”的实质是原文和译文意义明确程度。原文意义具体,译文概括,为“浅化”;原文意义概括,译文具体,为“深化”;原文和译文的意义明确程度基本一致,为“等化”。例如,许渊冲在英译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时,就分别把“三秦”(京城长安)和“五津”(长江著名渡口)浅化为“有城墙的城市”(town walled far and wide)和“江边的城市”(land by riverside),把“离别意”深化成“离愁别恨”(sad and drear),把“天涯”等化“世界的尽头”(world’s end)。“浅化”或“深化”的原因是为了使译文读者更好理解,或追求押韵,抑或二者兼有。
译后,许渊冲提出了“三之”的检验标准。他借用孔子的“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划分了衡量译文好坏的三个标准。第一个是“知之”,读者能通过阅读译文准确获知原文内容,这是最基本的标准。第二个是“好之”,译文吸引读者,读者喜爱译文,这是较高标准。第三个是“乐之”,读者阅读完之后,能感受到阅读乐趣,体会到文学艺术之美,这是最高标准。
关切文学翻译的全体参与者。许渊冲文学翻译理论把原作者和译者放到一个艺术竞技的擂台,在这个艺术竞赛中,原作者、原文读者、译者、译文读者各司其职,发现美、创造美、传播美、欣赏美,交融于艺术之中。原作者从自己的生活经验中提炼出思想,使用原语表达出来,创造出原文。如果原文具有欣赏性,或者说原文是美的,能够使读者知之、好之乃至乐之,那么创作就成了艺术,原文就成了创作文学,就有了译介到另一语言文化中的价值。译者首先是原文读者,阅读原文使之乐之,从而产生了翻译的欲望。译者从原文中获取了原作者的思想,正视原语和译语存在的客观差异,不拘泥于原文形式,采用意译的方法,充分发掘译语特点,选用译语最好的表达方式,或浅化或等化或深化,扬长避短,得到和原文神似的译文。神似的译文具有欣赏性,是美的,能够使读译文者知之、好之乃至乐之,此时,翻译就成了艺术,译文就成了翻译文学。
不像传统译论那样文本至上,许渊冲文学翻译理论处处以人为本,关切了文学翻译的全体参与者。忠实的对象不再是没有生命的文字所表现出的字面含义,而是设身处地的“原作者的思想”。衡量译文的标准也不再是文字意义的对等,而是译文读者和原文读者的感受。译者也不再绝对服从于原文,主体性大大提高,能够在尊重原作者思想的前提下,发挥译语优势,再创造美,和原作者一较高低。
(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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