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联合国发展筹资高级别对话会在纽约举行。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指出，发展筹资是推动可持续发展目标（SDG）取得进展的“燃料”。但目前这一燃料正在耗竭，进而导致可持续发展的引擎失速。如何重振可持续发展的筹资进程，中国如何在全球可持续发展筹资中发挥负责任大国作用，是本文讨论的问题。

　　可持续发展筹资的困境

　　2015年，联合国发展峰会通过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提出了旨在保护地球环境、促进经济繁荣和社会福祉的17个目标和169个具体目标。今年，距离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最后期限已经过半，但在新冠疫情、乌克兰危机、能源和粮食价格大幅上涨以及地缘政治紧张等多重危机下，可持续发展目标深陷困境：只有15%的目标步入正轨，大约近一半的目标轻度偏离或严重偏离轨道，约30%的目标没有任何进展甚至低于2015年的基准。按目前的趋势，到2030年将有5.75亿人生活在极端贫困中，6.7亿人面临饥饿，占世界人口的8%，全球集体行动面临失败。

　　实现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资金筹措十分关键。但显然，目前的发展筹资没有跟上可持续发展目标筹资需求的步伐，资金缺口巨大。疫情之前，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年度资金缺口为2.5万亿美元；疫情后，筹资缺口预计每年为3.9万亿美元，远远高于疫情前。不断增长的可持续发展目标融资缺口推进发展中国家从国内财政和国际发展合作等多个来源筹措资金，但效果有限。

　　一方面，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尤其是最不发达国家无法扩大国内公共财政和投资，许多国家债务堆积。低收入国家如要实现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需要将可持续发展目标支出提高至国内生产总值的12%左右，但这些增量支出要求远超出低收入国家的公共收入潜力，导致每年可持续发展目标资金缺口达3000亿至5000亿美元。《2023年可持续发展筹资报告》指出，52个发展中国家面临严重债务问题，25个发展中国家，包括1/4最不发达国家，将其总收入的1/5以上用于偿还公共外债。

　　另一方面，随着地缘冲突上升，大国竞争加剧，南北合作放缓，国际发展合作意愿降低。2022年，官方发展援助净流量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的2060亿美元，但仅占国民总收入的0.36%，而且主要是由于各国增加了对难民的支出和对乌克兰的援助。这些资金无法满足发展中国家的巨大需求，并且还有13个发达国家削减了官方发展援助的额度。

　　改革倡议：SDG刺激计划与改革国际金融架构

　　为帮助发展中国家渡过这场筹资危机，国际社会做出了一些努力，例如二十国集团发起了“缓债倡议”、IMF发行了特别提款权等，但这远远不够。为此，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提出了SDG刺激计划和改革国际金融架构等两大重要改革倡议，希望能重振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筹资进程。

　　1.SDG刺激计划

　　古特雷斯提出，每年要为有需要的发展中国家增加5000亿美元的额外融资，并指出了需要优先处理的三个方面：第一，解决债务成本高和债务压力大的问题，包括将短期高息借款转换为利率较低的长期（30年以上）债务；第二，大规模增加负担得起的长期发展融资，包括通过多边开发银行增加融资，使所有资金流动与可持续发展目标保持一致；第三，扩大应急资金，即增加向发展中国家提供应急资金。

　　总体上看，SDG刺激计划旨在增加有助于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投资，减轻发展中国家的债务负担，并改善发展中国家获得资金的机会。

　　2.改革全球金融架构

　　除了SDG刺激计划，古特雷斯提出，要帮助发展中国家获得长期的稳定资金，就必须改革全球金融架构。

　　全球金融架构改革包括以下多个方面：第一，改革和加强全球经济治理，包括IMF、世界银行等国际金融治理机构的改革；第二，降低主权借款成本，为面临债务困扰的发展中国家制定持久解决方案；第三，扩大气候融资规模；第四，加强全球金融安全网，为有需要的发展中国家提供流动性；第五，重新设定金融体系的规则，以可持续性促进稳定性；第六，重新设计全球税收机构，促进公平和包容的可持续发展。

　　大体而言，全球金融架构改革是一项大胆而雄心勃勃的改革倡议，是国际经济金融关系的范式转变。可以设想，其实施过程将会面临艰巨挑战。

　　中国的主要贡献

　　中国是全球发展的贡献者。一方面，它是整体落实SDG进展最快的国家，提前10年完成了SDG的减贫目标。2020年底，中国如期完成了脱贫攻坚目标任务，现行标准下9899万农村人口全部脱贫，历史性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另一方面，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南南合作的积极推动者和贡献者，中国已成为全球发展筹资的重要力量，为可持续发展筹资提供了重要的资金、机制与项目支持。

　　第一，中国推动建立了亚投行、新开发银行等新型多边金融机构，增加了发展中国家的融资选择，完善了全球发展筹资体系。2016—2022年，亚投行在基础设施建设、推动当地经济与社会发展等方面，已累计批准202个项目，融资总额超过388亿美元；新开发银行成立7年多来，银行已批准99个贷款项目，总额超过340亿美元，为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基础设施建设和可持续发展提供了资金保障。

　　第二，中国不断扩大对国际发展合作的资金投入，加大可持续发展筹资的规模。中国将南南合作援助基金整合升级为“全球发展和南南合作基金”，并在原有30亿美元基础上增资至40亿美元，支持广大发展中国家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目前，全球发展与南南合作基金与联合国粮食计划署、开发计划署、儿童基金会等20多个国际组织开展合作，在近60个国家实施了130多个项目。

　　第三，中国提出全球发展倡议，重振了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议程。2021年9月，为加快落实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议程，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了全球发展倡议，将发展筹资等作为八大重点合作领域，设立了全球发展项目库，为发展中国家提供了重要的资金与项目支持。目前，已有70多个国家加入了“全球发展倡议之友小组”，近200个务实合作项目已被纳入全球发展倡议项目库，覆盖60多个发展中国家。2023年8月，习近平主席在“金砖+”领导人对话会上提出，中国金融机构即将推出100亿美元专项资金，专门用于落实全球发展倡议。

　　（作者系上海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