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视频时代，写作是否有意义？思考型小说能否在当下文坛一枝独秀？ 5月11日下午，扬州大学文学院举办中敏讲堂，作家舒雅作了题为“短视频时代，小说何益？小说何为？”的专题讲座。

　　“思考型小说跟大众小说不同，它们不刻意追求戏剧性的冲突，而是进入事物的灵魂，集中讲述本质性的东西。”舒雅谈道，在数字化媒体盛行的年代，小说写作不能仅局限于叙事，更应将对生活的思考纳入文本。在长篇小说《零度诱惑》和《她的姿本时代》里，舒雅将世界的本质归结为“虚像俘获了现实”。正如法国哲学家鲍德里亚所说，这是“一个眼睛为明星而生的世界，一个注定被表象迷惑的世界”。《零度诱惑》的主人公尤嘉霓不需要像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那样需要想象，只要打开小红书、抖音，就能进入绚丽缤纷的世界。影像的世界比现实的更鲜润、也密不透风，人们成为虚像世界的忠实奴仆。在《她的姿本时代》中，主人公梅若伶成功使人们陷入对于美的幻象，从而成就自己的利润神话。在这样的过程中，人们的生存价值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也就是布尔迪厄意义上的自我资本化。在布尔迪厄看来，资本可以被理解为一种能量。一切稀缺资源都可以商品化、货币化、资本化，在一个更大的系统中进行交换，以期获得社会地位的提升。“姿”成了“本”，颜也变成了值，就形成了颜值资本。大众传媒制定的形象模板，商家贩卖的容貌焦虑，流量明星和网红们背后衍生的颜值经济，形成了一个闭环，人们禁闭其中，自觉或不自觉地从对明星的迷恋到模仿，再到自我创造，自我消费，自我赋值，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价值循环。

　　两本小说的主人公，是新媒体视域下欲望社会的缩影，追求大众传媒打造出来的功用性美丽，并为此不惜投入时间、金钱、健康。舒雅提出，在商家贩卖的容貌焦虑及大众传媒制定的容貌模板下，人类的生存价值极易产生异化，从而被裹挟进虚拟和现实、真相和伪真相相互交织的镜像世界。正如哲学家韩炳哲所说，这是个他者消失的时代。在数字化的“全景监狱”下，人们的认知和判断进入一种集体模式：男人通过思想和行为的一致趋同进入成功人士行列，女性则被时尚界制定的范本所控制。

　　舒雅认为，与大众小说不同，“思考型”小说审视的是人的存在，探索的是在一个已经成为陷阱的世界中究竟一个人的可能性有哪些、他们又有着怎样不同的特质。这些思考性的内容恰恰是影视剧和短视频所无法替代的，《零度诱惑》和《她的姿本时代》每章之中都植入了一个与情节或人物关联的思考性话题，这些话题的思考并非像哲学一样追求逻辑性，也不试图做出价值判断，而是一种探寻和追问式的思考。

　　在讲座中，扬州大学文学院副院长张堂会、教授王逊、青年学者王祥辰和黄睿等参与互动讨论。他们认为，小说不能仅仅停留在简单的讲述或描写，应该对时代有穿透性思考。在文本泛滥，短视频称霸的今天，思考型小说或许能投下一道智慧之光，照亮“生活世界”，启迪人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