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萨（斯）尔》与《玛纳斯》《江格尔》并称为我国三大英雄史诗。作为一部具有深厚文化底蕴与广泛影响力的史诗，《格斯尔》在国内蒙古族聚居区域传播甚广，同时在蒙古国、俄罗斯等国家亦备受关注。它凭借独特的艺术魅力与文化价值，借助口传与书面两种传承形式，历经岁月洗礼，在代际传承中不断发展演变。这一史诗不仅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增添了丰富内涵，极大地充实了中华文化宝库，更在世界文学领域中占据重要地位，丰富了世界文学的整体架构，成为跨文化交流与研究的重要对象。

　　口传《格斯尔》汉译历程

　　1959年，安柯钦夫汉译的琶杰演唱本《英雄格斯尔可汗》是《格斯尔》的第一部汉译本。这是一部具有高度人民性和神话色彩的古典优秀巨著，它的翻译出版对于我国各民族文化交往交流交融有着重大的意义，它的内容同1716年北京刻印版《十方圣主格斯尔可汗传》的第四章相近。1963年，安柯钦夫又翻译了一卷内容，修订了1959年出版的单行本，将两卷合成一书出版，并对两卷内容添加了标题，前卷为《镇压十二头魔王之卷》，后卷为《北方部落保卫战之卷》。该译本后又经过《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和“辉煌70年——乌兰察布获奖文学作品丛书”的再版得到进一步推广和传播。2011年，该译本又被王民华、刘甜等人翻译成英文，以汉英对照本的形式出版发行。这使得《格斯尔》的受众更加广泛化、国际化，将中国优秀的文化输出国门，让中华文化不断地“走出去”，成为中国的文化形象和文化品牌。1984年8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又出版了《英雄格斯尔可汗》（二）。这是安柯钦夫根据内蒙古自治区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提供的琶杰演唱本翻译的。2005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安柯钦夫翻译的12章本《琶杰格斯尔》，该本系《格萨尔文库》第二卷蒙古族《格斯尔》第三册。至此，琶杰演唱的《格斯尔》形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汉译本体系。

　　卫拉特《格斯尔》主要流传于我国青海、甘肃、新疆、内蒙古等省区的卫拉特蒙古族聚居地，深深扎根于卫拉特蒙古族的文化土壤，在传承过程中，不断吸收当地的风土人情、民间传说，逐渐形成了别具一格的风格。20世纪80年代起，对卫拉特《格斯尔》的发掘、整理工作全面展开。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新疆分会先后成立相关工作领导小组，深入蒙古族聚居地，采录民间艺人演唱，搜集手抄本。后续那森布和将安柯钦夫、斯钦孟和搜集整理的7章本卫拉特《格斯尔传》译成汉文，1985年7月，由内蒙古自治区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内蒙古《格斯尔》领导小组办公室以内部资料的形式铅印发行，1986年5月，又由以上两个单位以内部资料的形式铅印发行了8章本卫拉特《格斯尔》，共计有15章内容以内部资料的形式铅印发行。21世纪初，玛·乌尼乌兰和珠格德尔玛等学者进一步开展搜集整理、规范、汉译和研究工作，出版了《格萨尔文库》第二卷第二册《卫拉特本》和《卫拉特〈格斯尔〉研究》等相关研究专著，为深入了解卫拉特《格斯尔》提供了重要参考。

　　1986年，内蒙古自治区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联合内蒙古《格斯尔》领导小组办公室，将苏鲁丰嘎说唱、布和巴雅尔译的《巴林〈格斯尔传〉》（一、二）以内部资料的形式铅印刊行，为学术界提供了宝贵的研究素材。2017年，内蒙古文化出版社出版了由金巴扎木苏口述、钱德海编的《圣主格斯尔故事》，汉译部分由退休资深翻译苏日嘎拉图完成。这部蒙汉合璧《圣主格斯尔故事》的出版填补了巴林《格斯尔》没有汉文出版物的空缺。

　　书面《格斯尔》汉译之旅

　　1960年，桑杰扎布汉译的《格斯尔传》是北京木刻本《格斯尔》的第一部汉译本。译者在翻译该文本时对原文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了编译。首先，原文中章节前没有标题，但是在每一个章节结束时有一段概括章节内容的结束语。该本中则对于章节标题作了很详细的分类，不仅有章节前的标题而且还有小节标题。其次，在翻译原文的语句时，明显作了增添和删减。然而，这种对于原文内容的增添和删减的翻译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信息误差。2016年，陈岗龙、哈达奇刚等人本着科学性、学术性的要求直接根据木刻本逐字逐句翻译原文出版了《十方圣主格斯尔可汗传》新译校注本。它被视为科学版本，为学术界研究《格斯尔》提供了关键参考。2024年，陈岗龙、玉兰、哈达奇刚等人翻译的《隆福寺格斯尔》与北京木刻本《格斯尔》一同作为上下册出版发行。这两个文本在学术界运用广泛且学术权威性高，有力推动了《格斯尔》经典版本的推广，助力相关研究向纵深发展。同时，译著对名词术语和概念的还原，体现出译者深厚的《格斯尔》研究功底和语言能力，为史诗翻译领域树立了典范，为后续研究提供了可靠的学术资料。2018年，齐玉花、董晓荣汉译的北京木刻本《格斯尔》和《隆福寺格斯尔》收入《格斯尔文库》（28）出版发行，这为《格斯尔》史诗研究注入了新活力，学者们得以从新的汉译视角，对比不同版本间的细微差异，如故事走向、人物性格塑造等方面的变化，为探究《格斯尔》在传承过程中的演变轨迹提供了有力支撑。

　　1956年，从内蒙古伊克昭盟原扎萨克旗找到了手抄本《鄂尔多斯格斯尔传》，1985年，由齐木道吉校注、整理，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后由白歌乐和特古斯巴依尔翻译，2000年，《格萨尔文库》以蒙汉合并本将其作为第二卷蒙古族《格斯尔》第一册出版发行。从内容上看，该译本的汉译并没有按照蒙古文原文进行逐字逐句的翻译，而是采用了编译的方式。蒙古文原文中并没有小标题，但在汉译文中添加了能够反映片段故事情节的小标题。这种翻译方式在故事情节的叙述上保留了原蒙古文的故事精髓，以故事情节的发展添加的小标题能够准确地体现该片段的主题和情节，能够让故事情节更加清晰明朗，人物形象更加鲜明，同时也能够让读者更容易去理解和接受。2011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了白歌乐译蒙古族《格斯尔》即《鄂尔多斯格斯尔传》单行本。该译本内容与上述汉译文内容一致，只是在内容上添加了注释部分，在封面上标明该书是《鄂尔多斯古籍文献丛书》（11）。

　　《格斯尔》汉译本焕发新的活力

　　史诗《格斯尔》承载着蒙古族先辈们千年来的智慧、信仰与生活经验，是民族记忆的鲜活载体。《格斯尔》汉译本在促进民族交流方面发挥着积极作用。它打破了语言隔阂，让汉族及其他民族能够深入了解蒙古族的文化精髓，促进民族关系的和谐发展。

　　在传承教育方面，党和国家推动《格斯尔》史诗走进校园，在蒙古族等少数民族聚居地区的学校课程中，设置相关校本课程，邀请民间艺人授课，让青少年从小接触、了解并热爱这一民族文化瑰宝，培养新一代传承者。同时，借助现代媒体与互联网技术，举办《格斯尔》史诗文化节、线上展览、动漫改编等活动，扩大其社会影响力，吸引更多民众关注。这些举措使得《格斯尔》史诗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不仅在国内得到更广泛传播，在国际文化交流舞台上也愈发活跃，向世界展示中华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与独特魅力，成为促进文化多样性发展、增强民族文化自信的重要力量，也必将在国家文化发展战略中持续绽放光彩。

　　从国家文化发展的宏观角度看，《格斯尔》汉译本是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力量。《格斯尔》作为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的璀璨明珠，通过汉译本在国内外的传播，彰显了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与多元一体。它让世界看到中国各民族丰富多彩的文化创造，提升了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蒙古《格斯尔》版本综合研究”（20&ZD278）阶段性成果）

　　（作者系内蒙古民族大学蒙古学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