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一种

2024-01-02 作者:乔叶 来源:《中国文学批评》2023年第3期

微信公众号

分享
链接已复制

摘  要:关于《宝水》,我已写过N篇创作谈,这次为《中国文学批评》写的与以往全都不同,可否算是创作谈的一种?

关键词:小说;创作;写作;结构调整;利安·巴恩斯;福楼拜的;累积;包法利;才华;酒鬼

  

  一

  小说慢慢进行中。

  今天小说收获不错。能这么写小说,真是享受。期待明天啊。

  小说这两天没有进行。真是苦恼。素材是问题,语言是问题,结构是问题,当什么都是问题的时候,其实是我自己的认识问题。还是因为没想好。慢慢来吧,有什么办法呢?没办法。

  继续搞小说,通看了前三章,觉得还可以,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儿才华的,哈哈。就是这么起伏不定啊。

  今天进行了一点点。觉得自己才华太不够了,体力也不够。简直是兵荒马乱啊。

  ……

  这两天翻开近几年的日记,关于《宝水》,诸如此类的记录比比皆是。

  

  也有更具体一些的。

  今天决定把小说结构调整成春夏秋冬四个大章节。按月份的话太拘谨,会局限于时令,还有章节之间的勾连度,故事的相扣度,都会被捆绑得太厉害。这一章节如果三万,那一章节如果一万五,就会想着怎么匀过去,读者读的时候也会更照着实里,所以还是分成春夏秋冬吧,更朗阔些,无论虚实也会更有弹性一些。

  也有特别低潮期的。

  一天没出门,继续磨小说,可也没有什么进展。黄昏时分,某某来电话,我长吁短叹跟她说,庄稼分大小年,写作也分大小天。我这一会儿行一会儿不行的。有时候一天开始,以为自己不行,后来居然又慢慢行了,有时候一天开始,以为自己很行,结果又不行了……唉,神经病啊。她就劝我,劝得还蛮有道理:你这还是心态紧张。要放松写。要学会瞎写,随便写。像我吧,面对复杂的大画,我会想,啊,怎么办,太复杂了,没办法,我没办法。但还是要下手画,先从最基本的地方把问题分解,再大的画不就是三朵花吗?先画第一朵,第一朵的第一笔,第二笔,一笔一笔来。

  

  有从村里回来后的感受:

  很多东西真的不能想当然。去村里跑跑看看后,很多想法都变了。

  今天请某某给我讲山里的物候,这一段时间要麻烦他了。

  今天听某某讲了不少他做镇长时期的事,收获很大。这样的人讲述最有意思,因为不任现职,很多话就能放开讲了。

  

  在《宝水》之前,我好歹也算写过了4个长篇:2002—2003年是《我是真的热爱你》,2011年是《拆楼记》,2013年是《认罪书》,2017年是《藏珠记》,《宝水》是第5个,也是最艰难的一个。

  经验固然可以累积,但其实每次都需要重新开始。经验常常是有效的,经验也常常是无效的。这是小说——尤其是长篇小说创作最让人幸福的一点,当然也是最让人绝望的一点。所以,每当有初学者让我谈谈经验时,我的回答都是怎么不依赖经验、怎么去努力清零,听的人往往会有些懵,但我确实也给不出更好的说法。

  我喜欢福楼拜,因为特别喜欢《包法利夫人》。而这部经典之作衍生出的最出色的周边作品无疑就是朱利安·巴恩斯的《福楼拜的鹦鹉》。其中的很多句子都是从我心里掏出来的。比如:

  你必须根据你的感情来写作,确定那些感情是真实的,然后让剩下的一切都靠边站。

  当一行文字写得很好时,它就不再属于任何流派。

  对了,关于深入生活的问题,还有小说中的“我”即女主青萍的叙述角度既内且外的立场,我也找出了相契之语:“写出饮酒歌的人,并不是酒鬼。他清楚这一点。另一方面,他也不主张完全禁酒。也许,他最好的表述是:作家应该像蹚入大海那样蹚入生活,但最多走到齐腰深的水中。”

 

  ——关于《宝水》,我已写过N篇创作谈,这次为《中国文学批评》写的与以往全都不同,可否算是创作谈的一种?

  〔本文注释内容略〕

  原文责任编辑:陈凌霄

转载请注明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编辑:常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