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7日，秘鲁原副总统博鲁阿尔特被“扶正”，成为该国历史上首位女总统。随后，秘鲁多地爆发抗议活动，示威者要求释放前总统卡斯蒂略、罢免新总统博鲁阿尔特、提前举行大选、关闭国会、成立制宪大会以制定新宪法。博鲁阿尔特上任即面临棘手挑战，其应对措施、秘鲁发展前景和中秘关系值得深入关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与2019年智利爆发社会骚乱不仅仅是因为首都公交系统票价上涨一样，此次在秘鲁爆发抗议示威活动的原因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前总统卡斯蒂略被捕入狱是直接原因。卡斯蒂略出身于山区教师，除任教师工会领袖外无任何担任公职经历，是典型的政治“局外人”。他在竞选总统时提出了制定新宪法、变革现行经济制度、进行土地改革等激进主张，其民粹主义风格强烈的施政计划对饱受经济下行和新冠疫情打击的底层民众极具吸引力。尽管执政成绩乏善可陈，但卡斯蒂略在印第安人社区、被边缘化群体和农民中拥有较高声望。“自我政变”失败被捕后，他持续利用社交媒体发表“受害宣言”，不仅要求重获自由，还指责新政府“不作为”，甚至称博鲁阿尔特是“篡位者”。卡斯蒂略的煽动性言论加剧了暴力抗议活动。

　　制度缺陷和社会分裂是根本原因。秘鲁是半总统制国家，国会有罢免总统的机制，总统也有解散国会的权力。因此，当执政党在国会中没有席位优势时，反对派就倾向于“先发制人”罢免总统，总统则以解散国会的方式进行“反击”。秘鲁国会为一院制，虽有效率高的优点，但易形成对弱势总统的打压。宪法规定若有超过三分之二的议员同意，国会就能通过弹劾总统的议案，这在府院之争加剧、政党碎片化严重的秘鲁并非难事。此外，该国社会分裂严重，主要表现为贫富矛盾、官民矛盾和城乡矛盾。制度缺陷使国家可治理性降低，并在客观上放任了社会分裂，使得民众倾向于通过抗议、示威等非正常渠道来表达诉求。

　　临危受命，初见成效

　　博鲁阿尔特在政治乱局中临危受命。尽管秘鲁局势依然焦灼，但这位女总统在任职40天内已在多个方面完成“部署”，并初见成效。

　　第一，放低姿态，务实定位。博鲁阿尔特曾任副总统兼社会发展和融合部长，但因对自由秘鲁党的意识形态和前总统的组阁方式不满而与执政党分道扬镳并辞去了部长职位，因此她缺乏官方政党的支持并遭到卡斯蒂略支持者的反对。为稳定政局、平衡各方力量，博鲁阿尔特持谦虚谨慎态度，并不奢望成为扭转乾坤式的人物，她在上任伊始便强调其政府是过渡性的，还呼吁全国各派政治力量进行对话与和解。为表决心，新政府已把2023年定位为“团结、和平与发展”之年，该口号将被记录在今年所有的官方文件中。

　　第二，合理组阁，蓄势待发。博鲁阿尔特一上任便宣布要组建一个没有党派纷争的内阁，为此，她于2022年12月10日任命了以技术官僚为主体的“和解内阁”。然而，反对派却以政府在处理抗议事件时不够尽责为由频频向总统施压，博鲁阿尔特不得不在首届内阁成立11天后便对其进行改组，更换了部长会议主席（总理）和几名部长。除注重技术官僚和男女平权外，新内阁也更加重视其中各派政治力量的平衡。2023年1月10日，国会通过了对新内阁的信任投票，标志着新政府朝“稳定”迈出了重要一步。开放包容的新内阁将为秘鲁在逆境中反弹提供动力。

　　第三，顺应民意，对症下药。博鲁阿尔特深知秘鲁在政治、经济和社会领域的沉疴痼疾，所以一上任便做出了针对性部署。在政治领域，她表态要积极治理腐败并推进政治改革，经过与国会和国家选举委员会的协调，大选已提前至2024年。为振兴经济，她推出了“Con Punche Perú”计划，将在2023年上半年实施19项措施，投资额高达15亿美元，并将创造超过13万个就业机会。此外，博鲁阿尔特还将重新启动多个有关扶贫、粮食安全和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的项目以改善民众生活水平并缩小社会贫富差距。

　　需要强调的是，博鲁阿尔特政府目前亟需恢复社会稳定，以重新赢得国内外投资者的信心。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秘鲁便加大经济开放力度、高度重视营商环境，无论是政界、商界还是学术界，均认同外国直接投资对国家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抗议活动爆发后，尽管信誉评级机构标准普尔维持秘鲁外币长期主权信用评级在BBB、本币长期主权信用评级在BBB+，但已把展望评级由稳定下调至负面。若社会稳定继续恶化，必将阻碍新政府实施促进经济增长和外国投资的政策，秘鲁各经济部门也将面临更多由抗议示威活动带来的负面效应。

　　秘鲁乱局反映出该国严重的制度困境和社会撕裂现状。照搬西方民主制度及其价值观使秘鲁陷入到政治脆弱、体制僵化的陷阱。事实证明，只有探索出符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才能牢牢掌握国家发展进步的命运。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